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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圣陶杯”全国中学生新作文大赛获奖作品——《父亲的笑》

发布时间:2023-06-12 来源:甘肃嘉威中学

以下为尚嘉桐同学获奖作品展示:

《父亲的笑》

  又吵架了。

父亲抽着烟,高速驾车行驶在公路上。手搭在开了一半的车窗上,风有些大,吹得父亲有些稀疏的头发翻飞,露出白色的发根。正是壮年,刮了胡子的脸庞却还是苍老许多。

天快黑了,高速上刚好能看到远处的落日缓缓沉下去。父亲深吸一口烟,中年男人似乎也只能靠着吞云吐雾来短暂地将自己从这压力中抽离。父亲把烟掐灭,下意识地想把烟头扔出窗外,突然想起儿子每次的叮嘱与嫌弃,苦笑了一声,还是拧在了车内的烟灰缸里。

烟抽完了,各种事情便又如潮水般压上心头。儿子上学、生意项目、贷款欠账……还有让他今天最头疼的那件事。看着旁边空着的副驾驶,父亲又想起了几个小时前的电话里的争吵,叹了口气。都十六了怎么还一点事都不懂?

儿子有些生气。

刚还在和同学欢笑嬉戏,希望能用这段好不容易抽出来的时间和朋友们去那家新开的“密室逃脱”痛痛快快地玩一天来犒劳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顺便清除昨晚的不愉快,就被父亲的一通电话打断了兴致。

“你又乱跑去哪了?昨晚都跟你说了今天要去你爷爷家,赶紧回来。”

我昨晚不是跟你说了我早就和同学约好了今天出来玩,明天再去爷爷家不就行了吗?”

“玩玩玩,一天到晚就知道玩!现在爷爷都不去看了,你都多久没见爷爷了?不去我自己去。”

“我又不是……”

 父亲挂断了电话。

 儿子有些烦躁地将手机扔在了休息室的椅子上。过了一会儿与同学们游戏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的,直到父亲发来了一段语音消息。

“我去爷爷家了。跟同学们玩完了就快些回家,注意安全,自己点个外卖。钱还够不够?”

 声音平静中带着些试探。父亲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有些过火。

 儿子想着此时父亲的模样:压抑着愤怒,抚平着胸口,又挤出笑容——和往常吵完架一样,父亲总是这样来哄他。

 儿子也发了条语音过去。

“好,不缺,爸你开车小心些。”

话说完,儿子退出了聊天软件,却并没熄屏,而是点开了另一个软件。

 儿子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打算。

 父亲撑着笑陪着爷爷聊天。

 爷爷今年已经八十三了,身子骨依旧硬朗。一眼便看出了自己儿子的强颜欢笑,再想到这次孙子没有跟着回来,便问道:“又跟我孙子吵架了?”

父亲有些支吾道:“哪有……没吵架。”

爷爷嘿嘿一笑,指着父亲说道:“知子莫若父。我把你拉扯到大,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说说,和我孙子又闹什么矛盾了?”

 ……

 挂掉电话,父亲站在窗前。

 天已经完全黑了,今夜格外晴朗,能看到许多星星洒在天上。

 像这样的景色,已经有多久没看过了?就算星星挂着,恐怕自己也不会去仰头吧。

 父亲有些烦躁,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里面已经空了。

 父亲从房间探出头问:“爸,家里还有烟吗?”

 爷爷正在看电视,随口答道:“有,你上次来落下的,就在你那屋的桌子上。”

 父亲走到桌前,拿起烟盒抽出一根,正准备点上,却瞥见烟盒与里面锡箔纸的夹层间有张纸条。父亲抽出来一看,上面用很丑而且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

“老爹少抽点烟,肺抽坏了可没人养我啰。”

 后面还画了一个哭的表情。

 父亲的眼眶湿了。

 儿子也望着窗外。

 星幕陪伴着他的孤单。

 拉回视线,望着窗上映着的那张面庞,儿子不由得想到了一张与其十分相像的脸——简直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苍老了许多,疲惫了许多。想着那张苍老了许多,疲惫了许多的脸,以及脸上迫不得已的苦笑与无奈,儿子有些难过,有些心疼。

 叮铃铃……

 一阵电话铃声将儿子拉回来。

 拨通。

“喂,儿子。”

 是父亲。

“爸。”

“你一个人好着呢呗?等会就刷牙洗脸睡觉吧。”

“好,你也早点睡。”

“嗯。”

 有些沉默。屏幕两边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沉默才是他们最经常的沟通状态。

“爷爷还好吧。”儿子先开口了。

“嗯,身体还好着呢。爷爷挺想你的,说好久没见了。要不跟爷爷说会儿话?”

“今天就算了,有的是时间说。”

 父亲有些疑惑,但更多的还是不悦。批评了儿子几句便挂了电话。

 儿子却没有任何不高兴,反而有些小窃喜。

 儿子开始收拾东西,并期待着。

 今晚一定是个好梦。

 火车疾驰着,穿刺着黑夜。

 天刚刚破晓,父亲一夜未合眼,这才快要慢慢睡着。

 敲门声却打搅了快要成型的梦。父亲只得起身。

 父亲打开门,怔住了。

 门外是他那个不懂事的脸已经冻得通红的瑟缩在一件大衣内的风尘仆仆的却已经比父亲高了半个头的微笑着的儿子。

 父亲高兴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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